刘把头家在下城区和商贸区之间，离天尊神庙并不远。
在前往刘把头家的路上，白十七一直满怀心事地保持着沉默，而谢烟云则一直在和叶子小声讨论着刚刚那个说书老人的话。
“……造成了黑暗时代降临的那场灭世之战，最终确实以所有神魔全部陨落画上了一个惨烈的句号。从那之后，各种财神、火神、土地、灶神……之类的存在就成了民间传说，不存在对应的神明，所以我真没想到过海神娘娘居然是真的存在的。”
“别说小老弟你了，姐姐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唉。有点吓人。”
显然那位说书老人的话，让谢烟云和叶子大受震撼。
一直沉默的白十七却摇了摇头，突然插了进来说道：“但我认为他的话其实可信度不算很高，这些事情就算真的发生过，也完全属于只有极少数当时的参与者能知道的旧日秘闻，他一个说书人是如何知道的？”
“或许是他们说书人一脉口口相传的呀？”
“这更不可能，如果真的是说书人中口口相传的故事，全天下早都已经知道海神娘娘的来历……”白十七分析道：“而且按照时间推算，海神娘娘被‘塑造’出来至今已有四万余年，任何传说都会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中被扭曲了本来的面目。随着时间流逝，说书人为了吸引更多听众，会一代代地不断扭曲夸大原本的事实。你们想想德元天尊，这才六百年过去，关于天尊的传说就已经和最早的版本发生了巨大变化。
他们甚至会为海神娘娘杜撰无数段爱情故事，甚至连海神娘娘和凡人男子的孩子都已经换了好几茬。因为相较于‘造神’，显然凡人与神仙相爱并“造人”的故事受众更广。”
谢烟云沉吟道：“十七姑娘，你的意思是……这些都是他编出来的？”
白十七点了点头：“他或许不知从哪里听说到了一些传说，然后稍加改造放在了海神娘娘身上，又或许是在故弄玄虚，总之无论如何他的话都不怎么可信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谢烟云欲言又止，他总觉得白十七的分析确实有一定道理，但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。
就像是白十七在努力让谢烟云相信那位老人说的话全是胡扯，但这种刻意的努力，却更加勾起了谢烟云的好奇心。
她……似乎是在遮掩什么？
那种忽视了某些重要东西的奇怪感觉再一次浮现在谢烟云的脑海中，而且比前几次都更加强烈。
至于一旁的叶子，这位神经大条的姐姐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。反正这种事情除非去问海神娘娘，否则谁也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。
“嗨呀，你就当故事听得了。”叶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沉思的谢烟云，说道：“欸欸，小烟云，你说刚刚那个老头为什么要给你讲最后那一番话啊？难不成这老头真有两把刷子，算到了你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？”
“他身上没有灵能波动，而且我觉的他可能是觉得讲一个编出来海神娘娘的故事糊弄我们，心里过意不去，所以临走前再送我一碗鸡汤喝。”
谢烟云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这种临别前叫住你，再送上一句莫名其妙的赠言，确实挺像那些江湖老油条的行事风格，随便扯一点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东西，故意让你觉得他很厉害。”
“嘶……有道理啊！”叶子点了点头，显然认同了谢烟云的观点。
白十七适时地补充道：“这种江湖骗子就喜欢故弄玄虚，反正‘天衍四九，人去其一’这种话放在哪里都没错，要是碰巧撞上了正陷入困境的人，岂不是还真以为对方是能知天命的仙师呢，然后被骗财骗色。”
谢烟云认真地赞同道：“果然如此，我看书上都这么讲，所以出门在外还是要留一个心眼，免得被人骗。”
白十七无意间提到了“骗色”，结果似乎让叶子回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事情。
她轻抚着脸上的狐狸面具，叹了一口气道：“唉~姐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，结果老是被垂涎我美色的家伙骚扰，可我明明只对知识感兴趣。”
说到这里她握起拳头，微仰起脑袋看着远方，感慨道：“皮囊朱颜皆为虚妄，唯有知识与真理才是永恒。生得过于美丽……难道这就是上天在我求知路上设置的考验吗？”
谢烟云也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道：“是啊，是啊，确实会招来很多麻烦。而且人类的审美标准真的很奇怪，我明明只是长得比较一般来着。”
“啊这……二位说的有道理……”
白十七一时语塞，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，这俩人的思维方式完全落在了她的知识盲区。
不过令她暗中长长松了一口气的是，好在这两位脑回路多少都有点问题，所以反而完全忽略了说书人那番话中真正的重点。
但凡这俩家伙脑子稍微正常哪怕一点点，事情都会变得十分危险。
结果白十七刚刚松了一口气，叶子就用一句话让她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叶子突然问谢烟云道：“小烟云，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说，有某种方法可以算计别人但又不会支付代价，甚至连命运仪轨的反噬都不用承担，这是怎么一回事啊？”
“嗯……用天机术布局和纯粹靠智谋布局不同，靠智谋布局本质上还是‘天算’，是人通过因势利导顺天而行，总是会留下一线生机，这就是天机术中所谓的‘天衍四九’。但用天机术布局却是逆天而行，强行改变命运仪轨的走向，扰乱了天机，往往连那最后一线生机都要彻底算死，是真正的死局。所以利用天机术布局为天道所不容，布局者要承担相应的反噬，并支付代价。这也是想学习天机术，至少也要金丹境的原因，否则修行者根本承受不住反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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